石殿外的阴魂嘶吼突然拔高,像是有无数把钝刀在同时切割金属,尖锐得刺得人耳膜生疼。那声音不再是零散的哀嚎,而是汇聚成一股洪流,带着千军万马的磅礴之势,连坚固的石壁都被震得簌簌发抖,夜明珠的光芒在晃动的光影里忽明忽暗,仿佛随时会熄灭。张天命望向殿门,眉头拧成了疙瘩,掌心的冷汗已将裂天剑的剑柄濡湿——这动静,远比刚才的傀儡阵可怕百倍。他知道,刚才破解黑石的动静定然惊动了万蛊窟更深层的存在,真正的考验,才刚刚拉开序幕。而那枚记载着《万化诀》的玉简,背后藏着的秘密恐怕比想象中更惊人,绝影魔尊将功法留在此地,绝非简单的“等待继承者”那般简单。
正思忖间,殿外突然掀起一股腥风。那风裹着腐烂树叶的酸臭,混杂着干涸血渍的铁锈味,一入口就让人胃里翻江倒海,忍不住想干呕。更诡异的是,风里还缠着兵器交击的残响——有长戟劈裂甲胄的脆响,有箭矢穿透骨肉的闷响,甚至还有临死前的闷哼,仿佛三千年的古战场被瞬间压缩进这方寸之地,将当年的惨烈厮杀原封不动地抛了过来。张天命握紧裂天剑的手骤然收紧,指节泛白,剑脊上的紫芒如活物般流转,他分明听见无数魂魄在嘶吼:有魔族粗砺的咆哮,震得空气都在震颤;有妖族尖利的啸叫,刺破耳膜直钻识海。这些竟全是当年战死于此的高手残魂,每一道都带着至死不休的戾气。
“是‘两界坟场’的那些兵魂被惊动了!”赵轩扶着石柱勉强站起,左臂的黑纹刚褪尽,皮肤还泛着诡异的青紫色,脸色比宣纸还白,嘴唇哆嗦着,“传说万蛊窟底层埋着上古魔妖大战那些修士的尸山,积尸成丘,血流成河……这些魂魄,就是当年死不瞑目的兵魂!”
他话音未落,殿门“轰隆”一声被撞得粉碎。木屑混着石屑飞溅,一道青灰色身影裹挟着黑气飘了进来。那魂魄身披残破的玄铁甲,甲胄上布满了箭孔与刀痕,胸口处甚至有一个碗大的破洞,露出里面虚无的魂体。他手中的长槊拖在地上,铁尖与石砖摩擦,溅起一串火星,甲胄缝隙里渗出的黑气中,竟还缠着几缕金色的妖族鬃毛,显然是当年厮杀时留下的痕迹。“魔族余孽……也敢占我妖族领地?”他的声音像两块生锈的石头在互相摩擦,嘶哑刺耳,长槊猛地抬起,槊尖直指张天命身后——那里的石壁上,正有个模糊的魔族符文在微微发光,是刚才青铜钥匙嵌入黑石时带起的灵力余波,竟被这魂魄捕捉到了。
张天命心头一凛,这魂魄的感知竟如此敏锐,连微弱的灵力痕迹都能看见?他不敢怠慢,侧身避开长槊的锋芒,裂天剑斜挑,紫芒如闪电般撞上玄铁甲,发出“滋啦”一声刺耳的金属鸣响,火星四溅。“我不是魔族!”
“身上沾着魔气,还敢狡辩!”青甲魂魄怒喝,声音里燃起熊熊怒火,长槊横扫,带起的劲风如刀,竟将殿顶悬挂的夜明珠吹得摇摇欲坠,光芒忽闪忽灭,在地上投下晃动的鬼影。张天命借力后翻,足尖点过一尊傀儡的肩甲,那傀儡的残躯应声碎裂。就在这一闪的间隙,他突然瞥见这魂魄的甲胄内侧,刻着妖族特有的日月纹——交错的圆弧里嵌着三道尖芒,正是当年镇守南天门的妖族天将军的标志!典籍里记载,这位将军战死后,魂魄不肯入轮回,在尸山盘旋了三百年,专杀身上带魔气的生灵,哪怕是沾了一丝一毫的魔气,都会被他视作死敌。
更糟的是,殿外的嘶吼越来越近,如潮水般涌来。那些魂魄竟还分着阵营:青灰色的妖族魂体手持利爪与长弓,嘶吼着扑向对手;漆黑色的魔族魂体挥舞着骨刃与巨斧,咆哮着迎上去。它们在门槛处撞成一团,爪牙撕裂魂魄的脆响不绝于耳,魂体溃散的青烟弥漫在空气中。可就在靠近石殿中央时,这些厮杀的魂魄竟齐齐顿住,像是被无形的磁石吸引,纷纷转头——张天命与赵轩身上的活人气息,带着温热的血肉与鲜活的神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