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道尽头的白雾浓得像化不开的奶浆，张天命踩着松软如棉的云气落地时，那萦绕耳畔的古老钟鸣突然戛然而止。四周静得可怕，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在空旷中被无限放大，撞在看不见的壁垒上又折回来，形成细碎的回音。他握紧掌心的青铜钥匙，冰凉的触感让心神稍定，随即挥动裂天剑，剑身紫芒如利剑破帛，瞬间刺破眼前的白雾，照亮了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

那是一座巨大的石殿，殿顶高得望不见边际，数以千计的夜明珠如星辰悬缀，将每一寸角落都照得如同白昼，却照不散空气中弥漫的死寂。最让人心头发寒的，是石殿中央那片整齐排列的身影，密密麻麻竟有数百人之多。

那些人影穿着各色宗门服饰，有的披着绣着烈焰纹的红袍，衣角还沾着焦黑的痕迹；有的罩着缀满星辰符的蓝衫，符文已失去光泽，变得黯淡无光；甚至还有几个身着与谢长风相似的剑袍，袖口绣着神剑宗特有的云纹。显然，他们来自不同的宗门，却都在此处定格成了永恒。可他们的动作都僵在原地，双目空洞无神，像是被抽走了魂魄的躯壳，皮肤泛着诡异的青灰色，脖颈处缠绕着几不可见的黑色丝线，丝线一路向上，隐入殿顶的阴影里，将他们像提线木偶般吊在半空，维持着站立的姿态。

“这是……”张天命的呼吸骤然顿住，握着剑柄的手猛地收紧。他认出其中一个红脸老者的服饰，上面绣着火焰，那是烈火宗的服饰。二十年前进入万鬼窟，从此杳无音信，宗门上下都以为他早已陨落。此刻对方右手还保持着握剑的姿势，指节因僵硬而泛白，指腹的厚茧清晰可见，可眼底的灵光早已熄灭，只剩下死水般的沉寂。

“咯吱——”

一声细微的骨节摩擦声突兀地响起，在死寂的石殿里格外刺耳。张天命猛地转头，只见右侧一个穿银甲的女修动了。她的脖颈以一种极其僵硬的角度缓缓转动，骨节摩擦发出细碎的声响，空洞的目光精准地落在张天命身上，嘴角突然以不符合人体构造的角度向上咧开，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笑容诡异得让人脊背发凉。缠绕在她脖颈上的黑线突然绷紧，带着她的身体如离弦之箭般朝张天命飘来，速度快得惊人，银甲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

“傀儡！”张天命瞬间反应过来，裂天剑横在身前，紫芒暴涨。那女修的长剑带着破风之声刺来，招式凌厉刁钻，竟有化神中期的水准，可灵力运转却滞涩无比，像是生锈的齿轮在强行转动，每一个动作都透着机械的僵硬，显然是被什么东西强行操控着。

“铛！”两剑相交，发出震耳的脆响。张天命只觉一股蛮横的巨力涌来，震得他手臂发麻，虎口隐隐作痛。更诡异的是，对方的剑刃被裂天剑劈开一道缺口，伤口处没有鲜血涌出，只有粘稠的黑色粘液渗出，滴落在裂天剑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剑身的紫芒都被熏得黯淡了几分。

就在这时，石殿里所有的傀儡同时动了。数百道身影齐刷刷转头，空洞的目光如同实质般锁定张天命，脖颈处的黑线同时绷紧，带着他们如潮水般涌来。剑影刀光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杀网，将整个石殿都笼罩在凛冽的杀机之中，连夜明珠的光芒都被这股凶戾之气染得发寒。

“这么多……”张天命头皮发麻，后背瞬间渗出冷汗。这些傀儡生前都是各派高手，就算沦为傀儡，保留的战力也远超普通魔物，更何况此刻蜂拥而上，简直是天罗地网。他借着夜明珠的光芒飞快扫视殿顶，终于在最深的阴影里看到了蛛丝马迹——那些黑色丝线都连接着殿顶中央的一块巨大黑石，石上刻满了扭曲如蛇的符文，正源源不断地散发着淡淡的黑气，与傀儡脖颈处的丝线遥相呼应。

“是那块石头在操控他们！”张天命心头雪亮，瞬间找到了症结所在。他虚晃一招避开女修刺来的剑锋，脚下灵力骤然爆发，身形如离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