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8章 阶前苔迹凝寒色,廊下松风送远殇(1 / 7)

卷首语

养心殿的药香浸着寒意,渗透织金宫帷,烛火如豆,将萧桓枯槁的面容投在龙床锦褥上,忽明忽暗。这位执掌大吴十数载的帝王已至油尽灯枯之际,气息微弱如将熄的残烛,却死死攥着太子萧燊的手,浑浊眼底燃着最后一簇决绝的光——他一生为宦祸所困,新政屡遭掣肘,临终前唯一的执念,便是让储君亲手斩断这盘根错节的毒瘤。

萧燊跪侍榻前,指尖触到父亲冰凉如铁的肌肤,耳畔父皇的嘱托浸着血泪。谢渊当年便曾冒死上疏,痛陈宦祸之害,却因魏党作梗含恨而终;如今顾命大臣齐聚,宗室同心归向,正是除奸的天时机缘。他低垂的眼眸中翻涌着怒火与决心,这不仅是父皇的遗愿,更是稳固新政、护佑江山的必由之路。

吴祚

托孤殿宇倚宫墙,柏影萧森映御廊。

阶前苔迹凝寒色,廊下松风送远殇。

弥留泣血托邦国,秉旨燃灯扫宦殃。

誓扶社稷清寰宇,不负先皇不负苍。

龙驭上宾遗恨在,除奸承命振朝纲。萧桓弥留泣血托孤,萧燊秉旨谋清宦祸,以顾命为柱石,以民心为长城,誓扫朝堂蠹虫,还大吴万里清明。

子夜的养心殿静得骇人,殿宇幽深,檐角铜铃寂然无声,唯有烛花不时爆裂的轻响,与萧桓若有若无的喘息交织,在空旷的殿内反复回荡。方明率一众御医躬身退至殿外廊下候命,靴底踏过青砖的声响轻得近乎无痕,殿内仅剩萧燊与两名心腹内侍,空气里弥漫着绝望与决绝交织的沉郁气息,连铜盆中燃着的龙涎香炭,都似被这寒凉裹住,只余下微弱的余温,暖不透殿内半分凄冷。

忽然,萧桓枯槁如老枝的手猛地攥紧萧燊的腕子,指节因极致用力而泛白如霜,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里。他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浑浊的眼眸中亮起一簇如燃尽前最后火星般的光,死死锁住儿子,声音微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执拗:“吾儿…… 近前…… 再近前……” 萧燊连忙膝行半步,俯身将耳朵紧紧贴在他唇边,只听气若游丝的话语混着腥咸的血沫断断续续溢出:“国势维艰…… 宦祸为患…… 这群阉竖…… 蠹国害民…… 其根…… 必除…… 不除不休……”

“父皇,儿臣明白!” 萧燊眼眶泛红,强忍着打转的泪意,声音因哽咽而发颤,却字字铿锵有力,“您当年为这群宦寺所困,政令壅塞难行,朝纲紊乱不堪,冤魂遍野,民不聊生,儿臣日夜铭记,一刻不敢或忘!此害不除,大吴永无宁日,儿臣定当承您遗志,扫清这祸国殃民的宦寺妖氛,还朝堂清明,还百姓生路!”

萧桓缓缓点头,每一次呼吸都似要耗尽全身气力,胸廓起伏如破鼓般沉闷。他却仍执着地续道:“朕…… 登基之初…… 识人不明…… 轻信宦寺谗言…… 致魏党趁机坐大…… 新政阻滞…… 民怨沸腾…… 此乃朕之大过…… 千古之憾…… 今将这倾颓之局…… 全权付于汝…… 切不可…… 重蹈覆辙…… 万勿…… 再信宦竖……” 话未说完,他猛地剧烈呛咳,胸腔剧烈起伏,一口暗红的血沫从嘴角溢出,顺着下颌滴落,染红了萧燊月白朝服的袖角,晕开一片刺目的红。

萧燊紧紧回握父亲枯瘦如柴的手,指腹轻轻摩挲着那布满褶皱与老茧的肌肤,仿佛要借此传递些许暖意,他额头抵着父亲的手背,一字一顿立誓:“儿臣对天立誓,对先帝灵位立誓,必除宦祸,清君侧,安朝堂,兴新政!让父皇毕生推行的新政遍行天下,让谢公含恨未竟的遗志得以昭雪,让天下苍生再无阉竖之苦!” 萧桓眼中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慰藉,却又瞬间被浓重的忧虑取代,枯槁的手指在他腕上微微颤抖,似仍有千言万语未能尽诉。

“欲除宦祸…… 当谋定而后动…… 不可操之过急……” 萧桓面色因回光返照而泛起一丝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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