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愿。
汉、唐、宋三代对国讳的管控相对严格。
而明朝则堪称历代中最为宽松的。
比如明太祖朱元璋的“璋”字,在民间几乎可以随意使用。
明代史官编撰《元史》时,更是直接将“璋”字写入了正史。
翊坤宫的“翊”字,也与万历皇帝朱翊钧的名讳相冲,同样没有改动。
君主驾崩后,其名讳在太庙中继续避讳,称“庙讳”。
不过若帝王功绩平常,数代之后牌位迁出太庙,相关避讳也随之解除。
明朝在这方面,依旧显得随性。
皇宫的厚载门,明明触犯了明世宗与穆宗的庙讳,也从未更名。
对此,明代文人们由衷赞叹:“得国之正,根底之足,大概如此。”
翻译成大白话:取得政权的方式名正言顺,基业根基扎实稳固,大抵就是这般模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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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永乐年间。
北京皇城。
朱棣盯着天幕最后那段关于明朝避讳宽松的赞誉,眉毛挑得老高,满心疑惑:
“朕不是早把它改叫‘北安门’了吗?”
元朝大都皇城的北门旧称“厚载门”,取自《易经》“坤厚载物”。
朱棣迁都北京后,已将其正式定名为“北安门”。
虽民间乃至部分文书仍沿用旧称,但朱棣很确定,在嘉靖和隆庆两个小混蛋在位时,只要脑子正常的大臣,绝不敢在正式文书上不避“厚载”而直书旧名。
况且,大明自有定制:“二名不偏讳,嫌名不讳。”
意思是皇帝名字是两个字的话,单用其中一个字不用避,音近字也无需避讳。
“厚载门”本就属民间俗称,除非皇帝自己脑子抽风,非要下旨逼着天下人避这俗名的讳,那才是徒惹文人讥讽。
“这有什么值得夸赞的?”
朱棣百思不得其解。
“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平常事吗?”
“后世这夸赞……听着怎么有点别扭?”
太子朱高炽在一旁,看着自家老爹那副陷入沉思、近乎天人交战的模样,幽幽地叹了口气,开口道:
“爹,被后人夸还不好啊?”
“非得他们整日念叨‘洪武三十五年’,或者把您写信劝人家叔侄的事翻出来调侃,您心里才舒坦?”
言罢,朱高炽仿佛早有预料。
在朱棣眼睛一瞪、伸手去抓案几上茶杯的瞬间,那胖硕的身躯展现出不符合体积的敏捷,“哧溜”一下便窜出了殿门,眨眼没了踪影。
殿内顿时只剩下暴怒的朱棣、尴尬赔笑的皇太孙朱瞻基,以及努力缩着脖子降低存在感的赵王朱高燧。
殿外廊下,朱高炽刚拐过弯,就见汉王朱高煦正大马金刀地坐在汉白玉台阶上,手里捧着一只油纸包,啃得不亦乐乎。
朱高炽喘匀了气,走过去一屁股坐下。
“老二,我就知道,你刚才在里头是故意撩拨老爷子火气的。”
朱高煦嘿嘿一笑,撕下一条鸡肉。
“老爷子也是,大中午就拉着咱们看天幕,看到日头偏西,既不让走,也不传膳,光灌一肚子茶水,齁苦不说,还刮油水,我都快饿瘪了。”
说着,他扯下另一个鸡腿,递给朱高炽。
“大哥,你也不赖嘛,知道故意气老爷子一下,好溜出来找食吃。”
朱高炽看着那油光锃亮的鸡腿,喉头滚动一下,却摆手推拒,一本正经道:
“不行不行,老爷子和你大嫂都盯着我呢,让我必须忌口,少吃荤腥。”
“这宫里眼线多,我可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