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老板苦笑,在夏希灵搀扶下走到石凳旁坐下,调息片刻才缓缓开口:“他是我的暗面……或者说,是我的一部分。”
他闭了闭眼,声音中透着千年沧桑带来的疲惫与心酸:“灵塑转生诀,并非完美无缺。每一次转生,都是将灵魂、记忆、修为从旧躯壳剥离,植入新躯壳的过程。这个过程就像……将一幅复杂的刺绣拆线重绣,总会有丝线断裂、颜色混杂的风险。”
“前九次,我都成功了。虽然每次都有记忆磨损、人格微调,但大体上保持了我的完整性。”他睁开眼,看向剧烈震动的岩棺,“但第十次……也就是这具躯壳的转生,出了意外。”
季老板的讲述平静,却字字沉重:“那一日,我已在窑炉中烧制好新躯壳,布置好所有辅助阵法。灵魂剥离进行得很顺利,但在植入新躯壳的最后一刻,龙脊雪山突然发生了一场小型地脉暴动。地磁紊乱干扰了转生法阵,导致灵魂植入过程出现了……分流。”
“当时,我所有的负面情绪,包括对夜墓城屠城的千年仇恨、对幸存族人陆续死去的自责、对独自存活至今的孤独、甚至‘为何只有我活下来’的怨念……这些黑暗面,连同部分偏执的记忆,在那一瞬间被错误地剥离出来,却没有消散,而是附着在了转生法阵的副阵眼上。”
“当我完成转生,苏醒后才发现,副阵眼上凝聚出了一个影子。他有我全部的战斗经验、我所有的技艺知识,甚至共享我部分记忆,但他的人格……只剩下仇恨与偏执。他是我,又不是我。”
此时,岩棺中的撞击声更猛烈了,传出阵阵不似人的恐怖咆哮。
季老板继续道:“我本想将他净化回收,但他趁我转生后的虚弱期逃走了。此后数百年,他潜伏在暗处,有时会破坏我的计划,有时又会莫名其妙地帮助我……直到最近,我才确定,他很可能与夜墓城的某些邪灵达成了扭曲的合作。他想借助熵增之力,彻底取代我,成为唯一的季无涯。”
夏希灵听得心惊:“那他现在……”
“他被仇恨吞噬了。”季老板叹息,“他认为,我帮助禹和曦是愚蠢的,对抗夜墓城是自不量力的。他想要更有效率的复仇,或许是通过与邪灵合作获得力量,或许是别的什么极端手段。但无论如何,那已经偏离了我守护的初衷。”
寒渊突然开口:“他逃了。”
话音刚落,岩棺表面裂开无数细纹,暗红黑光从裂缝中渗出。紧接着,岩棺轰然炸裂,但内部空无一物,暗影不知用了什么秘法,竟在金蝉脱壳,只留下一地碎石和逐渐消散的熵增气息。
“追不上的。”季老板摇头,“他与我同源,对大地之力的运用不逊于我,又有熵增秘法傍身,一心要逃,很难留下。”
夏希灵担忧道:“那他会不会去破坏我们的计划?比如干扰重铸禹前辈的身躯,或者……”
“一定会。”季老板神色十分凝重,“所以他刚才才会试图毁掉禹的灵魂泥塑。不过……”他看向寒渊,“有这位阁下在,暗影短时间内不敢再来。熵增虽强,但绝对零度的停滞之力,正好是它的克星。”
寒渊不置可否,目光落在夏希灵身上。
夏希灵会意,连忙从怀中取出两件物品,一团不断变幻形态的青空胶,一截暗金色的龙脊木枝干。她将物品递给季老板:“季老板,这是千幻青空胶和不朽龙脊木。我们在寻找时,遇到了夜墓城的吞噬雕像和诅咒雕像,它们也在收集这些材料。”
季老板接过材料,仔细检查后脸色更加难看:“果然……我早该想到。千幻青空胶能稳定空间结构,不朽龙脊木蕴含生命本源,这些都是构建‘万质熵灭归冥大阵’阵基的关键材料。夜墓城也在搜集,说明大阵的准备工作已经进入最后阶段了。”
他看向夏希灵,忽然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