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到者,按抗旨论。”他转身走出库房,寒风掀起青衫袍角,像一面展不开的旗,“国库空则边防弱,边防弱则百姓危,这笔被挪走的血汗钱,朕必须替天下人追回来。”
东宫书房的烛火燃到后半夜,烛泪堆成了小小的山丘,映得四人的影子在墙上忽明忽暗。徐英是三朝老臣,执掌财政多年,看着账册上的窟窿,气得将象牙算盘重重拍在案上,珠子乱蹦:“魏党倒台后,抄没家产共计一百二十八万两,按《财政规制》该全数入国库充作军饷,可内帑账册上竟写着‘暂存’六十万两——这一暂存,就暂到了西北士兵冻得握不住枪!”
周霖擦了擦眼镜上的水汽,递上一份封着火漆的密报:“殿下,臣派亲信查了半个月,内帑总管刘忠跟周祥是把兄弟,去年腊月,他以‘给太后采买暖炉’为由,从内帑支了五万两,银子没进慈宁宫,直接送进了周祥在京郊的庄园。还有这些‘御膳房采买费’,每月都比前朝多支三万两,臣查了采买清单,连鸡蛋的价钱都比市价翻了三倍,多出来的钱全流进了外戚的腰包里。”
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钱溥往火盆里添了块炭,火星子溅起来,映亮他紧绷的脸:“臣昨日乔装成内务府的杂役,混进内帑库房看了一眼——里面堆着的江南织锦、西域玉器,全是魏党旧部的抄家之物,本该拉去市集变卖充公,如今全成了皇室的私藏。可西北那边,赵烈将军的急报一封接一封,说士兵们的兵器锈得戳不穿皮甲,寒铁早就断供了,有新兵冻裂的指关节沾在枪杆上,一扯就是一片血。”
萧燊朝内侍抬了抬下巴,两个小太监立刻抬来一口樟木箱,打开的瞬间,里面的纸页散发出淡淡的墨香——全是从刘忠住处搜出的私账。“你们看这个。”萧燊抽出一张折痕很深的纸条,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这是刘忠写给周祥的,‘盐课五万两已转内帑,可支用’,下面还画了个元宝记号。”他又拿起一枚铜印,印文模糊,“这是伪造的‘户部印信’,就是用这个,把本该入国库的赋税,堂而皇之划进了内帑。谢渊当年定下的‘双印核对’制度,早被他们当成了擦屁股纸。”
徐英叹了口气,花白的胡须抖了抖:“谢渊大人在时,每月都要亲自去内帑库房核账,账本上的每一笔都要跟户部的回执对得上,谁敢动赋税一分,他能拿着尚方宝剑堵到宫门口。如今……”“所以朕要把旧制捡起来,不仅要清旧账,更要立新规。”萧燊接过话头,指尖叩了叩账册,“徐阁老,你估算一下,把内帑里非法划入的钱财全追回来,国库能增收多少?”徐英掐着手指算了算,眼睛亮了起来:“至少百万两!足够西北边防一年的军饷,还能撑住黄河半年的治理工程,够了!”
太和殿上,阳光透过雕花窗棂,照在萧燊面前的案几上,账册、密信、私账码得整整齐齐,最上面的《财政规制》蓝布封皮格外醒目。“父皇,国库是天下人的钱袋子,该用在军防、河工、赈灾上;内帑是皇室的私产,取于皇庄,限皇室自用,这是谢渊大人定下的规矩,也是治国的根本。”萧燊躬身叩首,袍角扫过冰凉的金砖,“如今赋税被挪进内帑,西北士兵缺衣少食,黄河堤坝危在旦夕,河南灾民流离失所,此等乱象,绝非盛世应有。臣恳请父皇下旨,将内帑中贪腐官员的抄没家产、非法划入的赋税,尽数归入国库,救救天下百姓。”
话音刚落,内务府总管刘忠“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膝头撞得金砖闷响,哭嚎着膝行几步,几乎要抱住萧桓的龙椅腿:“陛下!内帑是皇室的根基啊!里面的银子都是给太后、娘娘们备着的,逢年过节的赏赐、宫里的用度全靠它,这要是充了公,皇室的颜面往哪儿搁?”周祥的党羽、礼部右侍郎章明远也出列,官帽上的孔雀翎抖了抖:“殿下此举有违祖制!历朝历代内帑都由皇室自主支配,户部岂能插手?这是越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