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一个人。

从来都不是。

陈启明猛地抬头，眼中重新燃起火光。

他伸手，抓住落地的断刀。

刀身上的雷光已经熄灭，但还有别的东西——那些牺牲者的信念，那些微光的祝福，那些...任珊留给这个世界的温柔。

“我不是英雄...”陈启明站起来，鬼影的啃食还在继续，但他感觉不到痛了，“我只是...接过火炬的人。”

他举刀，不是劈向鬼影，也不是劈向鬼王。

而是...劈向自己。

刀光斩落的瞬间，陈启明体内所有残存的修为、所有压抑的情感、所有阴暗的恐惧...全部被这一刀逼出体外。

它们化作一团黑红色的雾气，在身前凝聚。

鬼影们扑向那团雾气——那是它们最爱的“食粮”：负面情绪，自我怀疑，内心阴暗。

但就在鬼影们触及雾气的瞬间——

陈启明笑了。

“爆。”

雾气爆炸。

不是物理爆炸，而是...心念的爆炸。

所有负面情绪，所有阴暗面，所有自我怀疑和恐惧，在这一刻被陈启明主动引爆、焚烧、净化。

爆炸产生的不是破坏力，而是一种奇特的“空”。

就像暴雨后的天空，虽然还有乌云，但已经透出阳光。

幽冥鬼王愣住了。

它无法理解：为什么这个人类，会主动献出自己最黑暗的部分，然后又亲手毁掉它？这不合理——黑暗应该滋生更多的黑暗，绝望应该孕育更多的绝望...

但陈启明给了它一个不同的答案：

承认黑暗，然后...选择光明。

鬼王开始不稳定地颤抖。

构成它的那些悲剧可能性，那些本该发生却没有发生的惨剧，在陈启明这种“不合逻辑”的行为面前，开始自我矛盾、自我瓦解。

因为如果连承载这些悲剧的“人”，都可以选择不走向悲剧...

那这些悲剧“可能性”本身，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不...”鬼王发出最后的哀嚎，“悲剧才是真实...希望只是幻觉...”

“不。”陈启明平静地说，他身上的伤还在，断臂还在流血，但他的眼神清澈如初，“希望和悲剧，都是真实的一部分。但我们...可以选择看重哪一个。”

他向前一步，走进幽冥鬼阵的核心。

鬼影们想要阻拦，但触碰到他时，却像冰雪碰到阳光般消融——不是被消灭，而是被“理解”和“接纳”了。

陈启明看着那些鬼影，看着它们所代表的悲剧可能性，轻声说：

“谢谢你们提醒我...世界有多脆弱，人性有多阴暗。”

他伸手，不是攻击，而是...抚摸。

抚摸一只鬼影——那是代表“雾隐村被屠”可能性的残影。鬼影在他手中颤抖，然后渐渐平静，最后化作一点微光，消散了。

“但正因为知道这些...”陈启明继续向前，所过之处，鬼影纷纷化作微光，“我们才要更努力地，去守护那些美好的东西。”

他走到幽冥鬼王面前。

鬼王已经缩小到一人高，黑暗不再浓郁，反而变得透明。透过黑暗，能看到里面那些痛苦脸孔的表情，正在从扭曲变为平静。

“你赢了...”鬼王说，声音不再恐怖，而是带着疲惫，“用这种...不合逻辑的方式...”

“不是赢。”陈启明摇头，“只是选择。”

他伸出手，按在鬼王“心口”的位置。

那里，是所有悲剧可能性的核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