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着柳河的南北两条大堤的堤岸都是用石头垒砌而成的,由于正值冬季枯水期,河水只在河道中间蜿蜒成了一条窄窄的水流,还结了冰,冰面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积雪,宛如一根细长的白色带子勒在两岸之间。
陈敬走过旅店门前的那条小街站在岸上一棵树下,回头往旅店二楼那个房间的窗户看了一眼,刚才他出门时还有些淡淡绿色从窗户里透出来,此刻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他又转头往东面天上瞅了一眼,一缕曙光映入眼帘,便放下心来,知道姓申的不管手段如何厉害,那些阴物在天色大亮之前也不敢再逗留下去,他收回目光,往下面河道两边分别瞧了瞧,看向东面时,他立即就瞅见正有几个人影顺着的结冰的河面的往东疾行,陈敬眯起双目,那几个人影在他的眼中瞬间清晰起来,一共四人,一人打头,另外三人跟在后面,只是在他看清后面那三个人的步伐体态后,心中狠狠一凛,这三人一高两矮,矮的那两个一人佝偻着腰身,另一个则看起来像个十来岁的儿童一样,不用再细看,陈敬就已经辨认出后面这三位是丁振武、崔可行还有刘星星,他心中暗暗吃惊:“姓申的和姓秦的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就把丁振武他们三个从旅店的房间里弄了出来,看来还真是不能小瞧,为了那件水性东西,连这种下三滥的法子都用了出来,显然是真急了!打头那人个子那么矮小,是姓申的无疑,姓秦的躲到哪里去了?”他刚动了回旅店里同张驰、胖子和林道长知会一声念头,立马又打消,心道:“我先跟上去,谅姓申的也不敢真对丁振武他们下死手,有胖子那个滑头滑脑的家伙陪着张驰和林道长在旅店里,也定能护着刘芸一家三口的周全!”
主意一打定,陈敬便丝毫不耽搁地翻过石栏,脚下小心地踩着有点儿坡度的大堤一步一步下到河道上,也不隐藏打算隐藏自己的身形,斜斜地奔向河道中央,很快就到了冰面之上,他低头看了看积雪上留下的几行脚印,暗暗点头道:“姓申的,你果然是想拿他们三人来换我手里的东西,因此故意在冰雪上留下脚印等我来追,那我就不客气了!”把搭在肩上的牛皮背包打斜挎在背后,深吸了一口有些凛冽的空气,抬脚就顺着脚印往前撵了过去。
一边撵,一边抬眼望向前面那几人的身影,随着天光渐渐亮起来,走在姓申的身后的丁振武他们三人的身影愈加清晰,陈敬看着他们三个的背影,很快就察觉出了不对,三人的速度虽快,可向前迈步时身体明显有些不协调,本来后背就佝偻的崔可行此时腰弯得比以往更低,而丁振武和刘星星两人也像各自扛着什么重物一样地斜着一个肩膀的同时还向前探着脑袋,尤其是刘星星,脚下已经开始互相拌蒜一样地踉跄起来,陈敬自然明白这是姓申的在他们的身上做了什么手脚,他立即又把双眼微微眯起来,往刘星星后背上细细打量,果然不出所料,刘星星的右肩膀上有一团灰扑扑的影子,影子是个人形,双脚蹲在刘星星的肩头,脸面朝着后面,似乎正一脸得色地盯着远远追上来的自己,陈敬立马又扫了一眼崔可行和丁振武的肩头,一眼发现崔可行的背上背着一个,与他们两个相比,丁振武更可怜了一些,他两个肩头各自有一个蹲着的灰影,陈敬禁不住又怒又笑,心中暗想:“天马上大亮,太阳眼看着就要露头,我看你们能得意到几时!”怒归怒,可他心中不免佩服起姓申的小矮子驱鬼的手段来,附在丁振武他们三人身上的这四个阴物,一定是他精心蓄养的,要不然,早就被天光吓得逃之夭夭了,眼看着丁振武三人的速度慢了下来,陈敬开始担心再这么跑下去,几人的心脉必定会受损,便盯着最前面的一直不曾回头看一眼的姓申的喊道:“姓申的,想要用他们来换东西就停下来,要是把他们三位累出个好歹,你觉得我还会答应你的要求吗?”
姓申的向前快步不停,抽空回头也喊着回道:“姓陈的,别急,马上就到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