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入夜时,一场轻雪不期而至,雪不大,雪粒子不小,落在人身上沙沙作响。
省厅正对着院子大门的主楼各个楼层还有不少房间的窗户里面亮着灯,大门口上方两个红灯笼也亮了起来,光亮透过灯笼的的大红色纱罩把门里门外的那一片区域染成淡淡的红色,门外两侧设了双岗,推拉式的大门紧紧地关着,门前那条东西向的柏油路上,日常本就行人稀少,今晚更是见不到一个人从路上经过,饶是如此,两个站岗的武警仍然不敢懈怠,任凭雪花打在脸上,不时警惕地往路两边看上一眼。
快到九点钟时,东面路上传来踩雪的声音,很快,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出现在路灯下面,大的那个穿着一身长长的羽绒服,帽子严严实实地捂在头上,从走路的姿势一眼就可以看出,是个女人,她右手牵着一个同样穿着羽绒服的小孩儿,小孩儿也戴着帽子,老老实实地走在女人的身侧,这一大一小走在省厅围墙外面的人形道上,步伐不快也不慢,站在大门左侧的那个武警转头盯着他们,心中隐隐觉出有些不对,那个女人一直低垂着头,像是满怀心事一样,而那个看起来只有四五岁的小孩子,却和他直面相对,裹在羽绒服帽子里的那张小脸,在路灯的映衬下,煞白煞白的 ,两个眼睛的周围,带着大大的两个黑眼圈儿,这时见武警又冲他看过来,竟然一呲牙,露出两排黑乎乎的牙齿,武警心里一抖,心想:“谁家小孩儿,大过年的怎么弄成这么一副鬼样子!”
正琢磨间,那个小孩儿挣脱女人的手,对着大门的方向跑了过来,女人放慢脚步,也不阻止,两个武警同时皱起眉头,一齐看向已经跑到近前的那个小孩儿,左边的武警从岗位上下来,拦在小孩儿面前,问道:“你过来找人吗?是家属?”小孩儿不吭声,忽然把两手朝他举起,做出求抱的姿势,仰脸时,羽绒服的帽子从头上滑落,整张面孔显露,一双眼睛里,一点儿眼白儿也没有,两只皮肤惨白的小手,指甲尖尖,武警身上瞬间冒出了一层白毛汗,欲往后退,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脖子不由自主地朝东面扭了过去,那个女人站在人行道上,也把头抬了起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大门右侧的武警反应倒是快了不少,把背在肩上的步枪顺在手里,咔哒一声拉动枪栓,喝道:“后退!”小孩儿嘴里发出两声玻璃磨擦一般的笑声,原地跃起在半空,伸着两只小手,径直向他的头面部扑了过来,他刚把枪口抬起,两手不受控制地松开,步枪掉在地上,眼前一黑,那个小孩儿已经到了他的脸前,用两只小手抓在他的两个肩头,张开嘴就咬在他的左边脸上,随后从他身上反身跃起,向右直扑,落在左侧浑身如同僵住一样的那个武警的后背上,急不可耐地探头在他右边脸上咬了一口,跟着又一转身,跳到推拉门的上面,翻身而入,那个女人双手在身前轻轻舞动,口中念咒,两个武警一步一步艰难后退到自己的岗位上,面朝马路,笔直站立,女人把头低下,从大门前走过去,离大门有了一段距离后,她抬手对马路对面的一棵树下招了招,稍倾,两个淡淡的人影各自裹在一团轻雾中穿过马路到了她身前,其中一个轻笑一声,说道:“小鬼头开门是把好手!麻烦跟在我们兄弟后面,一会儿还需借力!”
主楼后面地下室入口的门被从里面打开,四个人踩着台阶鱼贯而出,最前面的正是巴队长,他出门后,转身站定,看着正在认真锁门的李东民,问道:“宋处长没说张弛他们什么时候回来?”李东民急忙回答道:“没有,刚才我看见他带人回来,满脸官司的样子,我没敢问。”站在一边的吴大力和大程子看着李东民脸上的青紫和高高肿起来的额头,互相对视一眼,有些憋不住想笑,李东民注意到了他们两个的表情,不满道:“两位哥哥,你们想笑就笑,别憋出病来!”大程子终于憋不住,嘴一咧,笑出声,吴大力则努力忍住,伸手往李东民的肩膀上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