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里的女人白衣广袖,下着红裙,披散在脸前的满头秀发乌黑,把整张面孔遮挡得严严实实,一只芊芊玉手把玩似地握着那条颜色暗绿的玉勾,密道里的那些鬼子的阴魂们,不约而同地跪倒在地,个个伏身不起,似乎连头都不敢抬,陈敬耳中听着那个和服女人低声吟唱,本来满腔的杀气竟然渐渐消退,甚至起了对着镜子跪拜下去的念头,急忙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两边脸上红色闪了闪,稳稳地站定,看着镜子里那个女人,不屑地冷哼一声,心中却暗自忖道:“之前这镜子里,能显出我心底深处一直不能忘掉那些噩梦般的记忆,自然有其诡异之处,却不知道那个穿和服的女人是怎么知道我姓陈的,难道她也是当年那些鬼子军医当中的一个?”
想到这里,陈敬把视线从镜子上移开,看向依然坐在那条诡异河流岸边的和服女人,不料正好对方的目光碰在一起,和服女人像是对于陈敬竟然还能挺身而立,丝毫不觉奇怪,惨白脸上,两条细长眉毛微微一挑,缓缓起身,把两手举起,在脸前轻轻拍了几下,猛然提高嗓音,吟唱的速度也跟着快了不少,身子扭动,伸腿拉胯地跳起一种身姿造型十分古怪的舞蹈来,随着她拍手的频率越来越快,那些伏在地上的阴魂们都把头抬起,双手上举,又拜伏下去,如此三番五次之后,同时起身,列队走向河边,和服女人停止了舞蹈的动作,侧身立在河岸边,对着从她身边走过去的阴魂们,不时地弯腰鞠躬,右手伸出,做出延客动作,狗皮帽子们个个呆如木鸡般地往河里跳了进去,身影瞬间消失,河水水花不起,流动的速度却比之前快了不少。
陈敬盯着那条河,心思疾速翻涌,突然明白了和服女人这么做的目的,她把这些鬼子兵的阴魂聚拢过来,应该是想要把他们带回国去供奉,他听张弛给他讲过,日本人战败后并没有真心悔过之意,反而建了个神社,专门供奉那些杀人如麻罪孽深重的战犯,其心实在可诛,此时既然识破了对方的打算,陈敬立马打定主意,这些鬼子的阴魂他一个也不会放过,这个女人,既然对那些鬼子的阴魂如此恭敬,当然也不能绕过,想到这里,下意识抬头又看了一眼仍然悬在半空中的那面镜子,猛地愣住。
镜子当中那个白衣红裙的女子不知何时把低垂的头抬了起来,头发遮挡着左半边面孔,右边脸颊露出,右眼隐在几缕发丝后面,正盯着自己看过来,原本握在手里的那条玉勾,此刻被她抓着系在一端的绳子提在身前,弯曲如游鱼的玉勾来回摆动,陈敬的视线被不住摆动的玉勾吸引,一时半会竟然收不回目光,脑子里犯起了迷糊,双脚不由自主向前迈去,脚下忽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这才一惊而醒,低头看了看绊在自己脚下的东西,正是他的牛皮背包,他迅速弯腰拿起背包,把手伸进背包里,掏出那块玄冰,身子一拧,玄冰脱手而出,直奔前面半空中的那面镜子砸了过去。
玄冰沉重,速度却不慢,这一下正好砸在镜子的中间,发出一声爆裂脆响,玄冰和镜子同时往地上掉了下去,果然和自己所猜的一样,和服女人凭空弄出来的这条莫名其妙的河,同她的这面镜子息息相关,此时镜子落地,眼见得那条河抖动几下后,原地消失不见,密道尽头顿时陷入一片黑暗当中,几个正要朝河中跳下去的狗皮帽子不知所措地立在原地,跟在他们身后的那两排鬼子的阴魂,又纷纷骚动起来,陈敬立即向前抢了几步,把玄冰捡起来,瞄着躺在他身前不远处地上的镜子又要把玄冰出手,那面镜子忽然向后贴地疾飞,被和服女人急急地抓住抱在怀里,小心地看了看镜子表面,伸出手仔细擦了擦,摸着镜面正中央凹进去的一个大坑,惨白脸上立时显出大惊失色的表情,转瞬间就怒气勃发地双臂一抖,把镜子在怀中掉了个方向,镜面照向陈敬,口中吟唱几声,目光恶毒地紧盯陈敬拿在手里的那块玄冰,神情猛地一变,红唇紧抿,用手在镜子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