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河镇镇西往南二十公里左右,山高林密,四周稀稀拉拉地散布着几个村子,最近两年里,村民们都有些闹心,每天从中午开始一直到后半夜,他们不得不忍受一股挥之不去的呛人味道,这味道,简直让他们坐卧不得安宁,可他们都选择了忍耐,无他,因为制造出这种味道的,是一家从事食品深加工的工厂,专门生产味精,而这家工厂,已经成了他们的衣食父母,村民中的大部分人,都被这家工厂优先录用,工资待遇不错不说,那个出资建厂的归国日本华侨,每到年节,必然会给全厂的工人发放福利,米面粮油和各种日用品一点儿也不吝啬,因此,虽然不得不日日忍受那种味道对他们鼻腔的侵袭,可他们看着自己渐渐丰厚起来的家底儿,无不选择忍耐,有外人路过闻到那股味道发出埋怨时,村民们还主动为这家工厂辩解,话里话外毫不客气,只是,他们心里实际上也打着鼓,自从去了厂子里工作后,几乎所有人都病恹恹的,浑身没有力气,去医院又是验血又是照相地各种查,结果却一切正常,也就不疑有他。
工厂三面环山,受地势限制,厂区并不大,横亘在西面的那座山,比南北两面的山矮了不少,两山夹一山,虽然形成了一个死胡同,却并不窝风,厂子的大门朝东,正对这处山洼之地的入口,门前修了条柏油路直通山外的公路,货运倒也便畅,当初选厂址时,那位姓曾的华侨带着两个参与投资的日本人,在市里招商部门人员的陪同下,在别处随便看了看,到了这儿后,就直接拍板儿决定把厂子建在这个山洼里,听说要在那里建厂时,周围村里上了些年纪的人,都说日本人邪性,在日本呆了几年的那个姓曾的,竟然随了日本人的大溜,方圆十里八村的人谁不知道,这处山洼里面可不是一块善地,当年义勇军把一个中队的小鬼子引到里面,打了场十分漂亮的伏击战,死了不少鬼子兵,不过,从那之后,这片山洼里就一直不安宁,有传言一直流传至今,说,那些鬼子兵阴魂不散,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便能听见山洼里列队行进的声音,皮靴踩在地面碎石上,叮当乱响,就在前两年,大白天的,有人上了南面那座山上去弄柴火,刚上去没一会儿,就屁滚尿流地跑了下来,吓得脸上都没了人色,到家就病了,家里人问了半天,他才说出在山顶上时,听见下面林子里有人叽哩哇啦地说日语,这事儿传开后,一左一右的人几乎谈之色变,所以,厂子建成后招工时,着实费了些劲,附近没人敢来,姓曾的只好在政府部门的协助下,从外地先招了一些工人,差不多半年后,周围村子里的人见那些外地工人啥屁事儿也没出,便都动了去厂里挣份工资的心思,姓曾的老板倒是十分好说话,此后再招工,就只招就近村里的人,而且,姓曾的还严格执行劳动法,只上白班,每天八小时,即使偶尔需要晚上加班赶工,也多给几倍工资,厂里生产出来的味精,专供日本,每个月月底,那两个跟他合伙的日本人就会带着几个随从从日本赶过来,吃住都在厂里,也不跟工人们接触,甚至他们的鼻子眼睛长得什么样,都没人见过,平常工人们下午按时下班后,厂子里除了大门口的两个门卫,就剩姓曾的自己,那两个门卫为了壮胆儿,经姓曾的批准,养了四五条大狼狗,每天晚上带着它们一起在厂区里按时巡查。
霍主任给胖子讲完上述的这番话后,瞧见靠在沙发靠背上的胖子两个眼睛闭着,嘴里发出细微的鼾声,他无奈地抬起手,屈起中指,在胖子的光脑门儿上弹了一下,胖子一惊而醒,擦了擦嘴角淌下来的口水,又揉了几下被弹疼的脑门儿,怒道:“姓霍的,手刺挠了就去抓墙,我这脑门儿,是你能弹的?”霍主任从沙发上起来,走到门口,往门玻璃上敲了敲,门外两侧,立即凑过来三个人,隔着门,往里面看,胖子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一样,满脸不高兴,嘟囔着也站起来,走到门口,伸手把霍主任扒拉到一边,把本来就插在门上暗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