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不了内心的折磨。每天晚上,我都会梦见那一幕,梦见摩托车的光,梦见她的尖叫声。我喝酒,吃安眠药,但都没用。最后,我去了老家的后山,喝下了农药。我想,如果我死了,也许就能解脱了。”
“可是你被救活了。”
“是啊,被救活了。”他苦笑,“而且因为自杀的事,警察重新调查了车祸。他们找到了我的车,发现了撞击痕迹,和我描述的基本吻合。但因为证据不足,而且我主动自首,最终只判了三年,缓刑四年。”
小巷里一片寂静,只有雨声淅沥。我站在陈志强面前,看着这个被内疚和悔恨折磨了三年的男人,不知该说什么。他是凶手吗?是,也不是。他有罪吗?法律上说,是过失致人死亡,已经受到了惩罚。道德上呢?只有他自己能审判自己。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我问。
“自首。”他说,“为产品质量问题负责。我知道是周文彬的弟弟搞的鬼,他想为哥哥报仇。但我不怪他,如果我的哥哥被人害死,我也会想报仇。”
“你可以解释...”
“没必要了。”陈志强摇摇头,“这些年,我活在对苏梅的思念和对自己的憎恨中。也许在监狱里,我反而能获得平静。”
他朝我深深鞠了一躬:“谢谢你,田主管。谢谢你听我说这些,谢谢你没有把我当成怪物。”
说完,他转身朝巷子深处走去。我想叫住他,但最终没有。有些路,只能一个人走。
雨渐渐小了,我走出小巷,打车回家。丈夫在门口等我,手里拿着干毛巾。
“怎么淋成这样?”他帮我擦头发,动作温柔。
“遇到一个朋友,聊了一会儿。”我说。
“去洗个热水澡吧,我煮了姜茶。”
我点点头,走向浴室。在关上门的那一刻,我听到丈夫说:“田颖,我爱你。可能说得太迟,但这是真的。”
我靠在门上,泪水终于流了下来。陈志强和苏梅的故事以悲剧收场,但我们的故事,也许还能有不同的结局。
几天后,新闻播报了一则消息:某制造企业前员工主动投案,承认在产品质量问题中负有责任。报道没有提他的名字,但我知道是陈志强。
又过了几个月,我和丈夫开始了婚姻咨询。过程不容易,有争吵,有眼泪,但也有坦诚和成长。我们在学习重新认识彼此,重新建立信任。
一天整理书柜时,我翻到了一本旧相册。里面有一张我和丈夫刚结婚时的照片,我们在海边,笑得没心没肺。丈夫走过来,从后面抱住我。
“那时候真年轻。”他说。
“现在我们也不老。”我说。
“对不起。”他在我耳边轻声说。
“我也对不起。”我说,“这些年,我也没有好好经营我们的感情。”
窗外,夏天已经接近尾声,树梢染上了第一抹金黄。生活还在继续,有伤痕,也有愈合;有背叛,也有原谅;有结束,也有新的开始。
我偶尔还会想起陈志强,想起他在雨中绝望的背影。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是否找到了内心的平静。但我知道,每个选择都有后果,每段感情都有价格,而真正的勇气,不是逃避后果,而是承担它,然后在废墟上,一点一点重建。
至于那场车祸的真相,也许永远不会有确切的答案。就像生活本身,很少有非黑即白,多的是深浅不一的灰。而我们能做的,只是在属于自己的灰色地带中,努力寻找一点光亮,一点温暖,一点继续前行的理由。
秋天来了,我带丈夫去了那条山路。漫山遍野的油菜花早已凋谢,取而代之的是金黄的银杏和火红的枫叶。我们站在当年车祸发生的地方,谁都没有说话。
“你觉得他爱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