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黑的头发松松挽在脑后，眉眼间依旧是从前那般从容淡定，只是比起年轻时更多了几分历经世事的豁达。

这两个人也算是老老板了。

易不凡不禁想起十几年前的往事，那时候陈雪茹的绸缎铺子已经是前门大街最热闹的铺面之一，五颜六色的缎子从柜台一直堆到门口，阳光一照，流光溢彩。而徐慧真经营的小酒馆更是夜夜宾客盈门，一盏煤油灯、一壶温得恰到好处的老酒，不知陪多少人聊过了悲欢起落。

毕竟，在十多年前，人家就一个是绸缎铺子老板，一个是小酒馆老板了。

这些年来，她们经历了不少风风雨雨，从私营到公私合营，再到如今的承包经营，每一步都走得稳妥踏实。政策时常变，市场总是新，可她们却像老树生根，既懂得顺应时势，又从不肯丢了根本。

对于这方面的事情，自然也是老油条了。

易不凡看着她们从容的模样，一个笑容含蓄却胸有沟壑，一个话音不高却句句在理，不禁在心里暗暗佩服。岁月没有磨去她们的光芒，反而将这份通透与韧性，酿得更浓、更醇。

其实我们就是偷懒，懒得去看而已。

陈雪茹摆摆手，嘴角噙着一抹狡黠的笑，眼睛弯成了月牙儿，像是藏了什么旁人看不穿的小秘密。

她拈起一块杏仁酥，指尖轻轻托着，小口品尝着，酥皮簌簌落下也毫不在意。她想的还真没有易不凡说的那么多，什么行情起伏、人心算计，对她来说，还不如眼前这口点心实在。

“呵呵，就是，”徐慧真终于抬起头来，眼角笑出了细纹，那笑容里透着一股从容和明理。“我是觉得吧，不管是赚是亏，这短短几天的影响也不大。”

她语气平和，手里还没停下整理账本的动作，一字一句却说得清清楚楚：“咱也不可能靠着这几天时间就养一辈子。”

“说到底啊，我们就是属于那种不敬业的。”

徐慧真自嘲地笑了笑，语气里没半点后悔，反倒像是认了什么有趣的理。她说完就起身，利索地走过去帮易不凡收拾手边的菜，动作熟练得很，一看就是常做家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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