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过两个礼拜的周四,我都会收到她从一中寄来的信。我们这样频繁的通信,隔三岔五还要打电话,有时候周末,她会住来我家,有时候会回来四中玩闹,只是我从来都没有去一中找过她。
不仅仅是一中,我对于四中外围的所有地方,都怀着莫名的恐惧感。
阳光耀眼的夏天,对我而言,是最难熬的季节。我避免着一切会和公众接触的机会,坐公车,或者去游乐园。
我日复一日寂寞地骑着我的自行车,沿着河边的小路,上学,放学,或者绕一点点远路,闲逛一下。有时候会在无人的黄昏,一个急刹车,停在寂静的桥边,看看周围的风景。
呵,我始终还记得,10岁的那个夏天,那次远足,那场大雨,以及那种坚持。
可惜,我现在没有什么坚持了。
我只是希望,身上的伤痕可以消失,那样,心里的伤痕也可以不见了。
当我尚沉浸在这样的白日梦中,突然有个小孩子的尖细的声音响起来,
“你看,你看,那个姐姐的手,好恐怖哦!”
我万分尴尬地抬头,看着站在那里畏畏缩缩盯着我的手猛瞧的两个小孩子,不由自主地扯开一个苦笑,有点慌不择路地骑上车子逃走了。
这样的夏日,我的心却像冰洞,深不可测,寒冷刺骨。
我的伤痕,永远都不会消失的,如同我的人生,永远,永远。
那个周末,阿唯的父母不在家,于是我去她家住。
她的房间一如既往堆满了书,丝毫看不出来如她外表一般秀丽的景致。我坐在书堆里东翻翻西扫扫,然后我突然抬头问,“阿唯,我有没有告诉你,我曾经有个童年好友。”
她轻盈地越过很多书堆,坐在我身边,脸上大有兴趣的表情,“没有啊,是什么样的人?”
我刚想脱口而出,博士,却又咽了回去。
博士,是属于我的昵称,我怀着旁人不得而知的私心,悄悄把这个名字藏了起来。
我说,“是一个志向很远大的男孩子,6岁的时候就决心当个博士,”顿了顿,我又说,“他好像现在,也在一中。”
“哦?!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她有点嗔怪地看我,“原来你这么会藏秘密啊!不厚道哦~”
我不好意思地抓头,“我们很久没有见面了,我几乎都要忘了他了。”
“那为什么现在突然说了?”
“那是,那是因为……”我突然沉默起来,“我想起来一些往事。”
一些和博士度过的童年,一些属于完整的我的回忆。
我对阿唯笑笑,“不如我告诉你他的名字,你们可以认识的。”
她摇头,“我不要”,她说,“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欢交太多朋友的。”
徐如唯,在我不在的地方,大概还是维持着冰山美人的形象吧。她给我的信里,有很多关于日常景象的描写,落叶或者雨水,甚至有的时候会写到窗户上的灰尘,然而,阿唯很少提到一中的朋友。
她常常对我说,一中是个学习的好地方。却从来不说,一中是个交朋友的好地方。
我猜她,会到四中来的原因,的确是发生了什么。但她不告诉我,我是不可以问的。
越是好的朋友,越要尊重她的秘密。
不过这一天晚上,许是因为我告诉了阿唯关于博士的过往,她忽然就松了口了。
夏天的夜空,繁星如织,我们俩一人搬了一个躺椅,用几乎180的角度架在阳台里,舒服地靠在上面,准备这样度过一宿。
直到现在,我还是很喜欢这样子的夜晚,抬头就看得到天空,就好像到了世界尽头,却不觉得害怕一样。
然后,我看到阿唯在她的躺椅上朝我眨眼睛,我笑问,“怎么了?”
她说,“